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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矛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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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氛有些尷尬, 還是澹臺熠若無其事地先開了口, “宋卿莫怕, 只是區區熊類, 孤自是能輕松應付。”

侍衛語氣慌張地道:“陛下三思,以卑職之見, 這熊恐怕得有三百石左右, 獵場之中斷然不會有如此之龐大的熊,應該是從深山之中竄逃下來的, 若是腹中饑餓,恐怕很難對付……”

澹臺熠蹙眉,眼風一掃過去, 冷聲道:“你們不能對付,難道孤還不能對付麽?”

他自是自大無比,從來沒有怕過, 被侍衛此話激到, 胸膛之中戰意猛增, 眼裏也有了躍躍欲試的鬥志, “宋卿,可敢與孤上前瞧瞧?”

宋普委婉地開口:“臣知陛下武藝超群,區區熊類必定不在話下,但此時臣在陛下身邊,多少會拖累到陛下, 臣以為還是暫時避其鋒芒為好。”

澹臺熠不悅地道:“宋卿這是不信孤?孤說能應付便是能應付, 就算帶上一個宋卿, 對於孤而言,也不會有多大改變。”

他頓了一下,肯定地道:“孤說了能護住宋卿,便一定能護住宋卿。”

宋普雖然很感動,但也實在不讚成他此時的決定,他腦子飛快地轉動了幾下,“……陛下,臣就實話實說了,臣害怕,臣真的害怕,臣若是見了黑熊,恐怕會做噩夢,陛下,我們避開它好不好?”

澹臺熠:“……熊有何好怕?孤都不怕。”

宋普說:“臣就是怕,陛下我們避開它,行麽?”

這話幾乎是哀求了,他是相信澹臺熠的本事的,但能發出這種咆哮聲的黑熊是什麽概念,那是真的猛獸,澹臺熠再厲害,也是人軀,若與熊對上,就算不死,也會傷筋動骨,若是如此,還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能避開就避開才好。

澹臺熠不知何時開始,便十分受不了宋普這種口氣,他金眸多了幾分清明,盯著宋普有些無可奈何地道:“宋卿心腸又軟,膽子又小,孤都不知拿你怎麽辦了!”

宋普聽他語氣有松動的意思,臉上露出了喜意,“陛下,我們快些走吧,等會兒多叫些人來對付它,這到底是獵場,被一只意料之外的猛獸侵入,倒是禁衛軍的失職,叫他們驅趕走此熊將功補過,也好過陛下以身犯險啊。”

澹臺熠聽到他這個話,忽然回過味來,恐怕宋卿是害怕他出事呢!

他唇角一翹,眼裏流露出愉悅之色,語氣也溫和了許多,幾乎帶上了一股甜膩來,“還是宋卿想的周到。”

頓了一下,又繼續說了一句:“孤果然沒說錯,宋卿這般賢淑,已然有了皇後之風采,孤甚悅,便依宋卿之言,暫且避開那只無名熊類罷。”

這話一出,宋普臉頓時就燒紅了,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去,果然對上了曹喜詫異的目光。

澹臺熠皇後之位的承諾,一直都是兩個人私下的話,從未對外人說過,宋普知道澹臺熠有口無遮攔的壞毛病,從來都不與他在外面說這種話題,也潛移默化地朝他灌輸過這種事情是秘密,可如今,他是沒想到,澹臺熠竟就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了口。

宋普慌亂地移開了目光,什麽話都被澹臺熠說了,他去解釋反而適得其反,宋普煩躁了起來。

澹臺熠卻因為宋普坐在他前面,也沒有註意到他臉色的變化,當真下了命令,暫時避開此區域。

只是還未調轉馬頭,便聽到一陣高昂的呼聲,“堂兄!堂兄救救我!”

宋普看了過去,卻是澹臺越和澹臺欽月,他策馬飛奔過來,身後灌木叢窸窸窣窣的搖動傾倒,一只碩大的大黑熊緊跟在他身後,時不時地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。

宋普眼尖,在此慌亂的場景之中,看見了澹臺越臂彎裏還夾著一只黑色的小小的東西,像極了……熊的幼崽。

他都能看見,澹臺熠自然也能看見,他眼睛一瞇,毫不留情地怒罵:“蠢貨!”

熊跑起來自然沒有馬快,但是林子之中有不少障礙物,澹臺越又處於慌亂至極的地步,因而頻頻被黑熊拉近了距離,只差幾丈便能將其拉扯下馬。

宋普看澹臺熠提弓搭箭,已是打算射殺那只黑熊,他連忙開口道:“陛下且慢,世子手裏的是熊崽子,那只大熊應當是其母親,是世子先偷了它的孩子,它也是無辜的,讓世子將熊崽放下,它定然不會再追趕世子,陛下莫要殺它,放過它吧?”

澹臺熠遲疑了一瞬,澹臺越急促又驚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,“堂兄!堂兄!快救我!我要被它拉下來了!堂兄啊!”

澹臺熠被這急促的魔音攪得無法思考,手裏一松,長箭立即“咻”的一聲飛躥了出去,只是這仿佛隨意的一箭,便精準的射穿了澹臺越身後的熊的咽喉。

熊淒慘地哀嚎一聲,又往前走了幾步,熊掌撓了幾下脖頸後倒地,頃刻間便斃命了。

宋普看得紅了眼,忍不住吼道:“我都說了不要殺它了!你怎麽、你為什麽要……!”

他胸脯急促地起伏了幾下,抿直了唇,扭頭不再去看。

澹臺熠被他的吼聲驚得手指微顫,道:“它都到孤跟前來了,孤為何不能殺了它?”

宋普還未說話,就聽到澹臺越喜悅的聲音近到跟前,“堂兄這一箭真是救了我一命,我倒不知如何感謝堂兄才好。”

澹臺熠並不高興,他能感覺到宋普此時已是生氣了,他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慌和煩躁,再見始作俑者澹臺越,便沒什麽好臉色,言語飽含譏諷:“孤倒是不知永安王如何教的世子,在孤的獵場上亂來,還將熊往孤這邊引,若是傷到孤,世子以為自己有命賠?”

澹臺越臉上的喜色立即消弭了,他這般年歲,也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了,他諾諾地道:“堂兄力大無窮,一箭便將此黑熊獵殺,又怎會被它傷到?”

澹臺熠寒聲道:“放肆!你還有理了!?孤看你是命太長了!”

澹臺欽月連忙下馬,又伸出手臂,將澹臺越也拉下了馬,半跪謝罪 ,“陛下息怒,世子並非故意將熊往陛下這邊引,只是恰好撞見了陛下,驚擾到陛下是吾等之罪過,還請陛下降罪!”

澹臺越也跟著重覆,“請陛下降罪。”

澹臺熠問宋普:“宋卿想如何治他們的罪?”

宋普仍然撇開了腦袋,不想理他。

澹臺熠惱了,“宋卿,孤問你想如何治他們的罪!”

宋普這才悶聲道:“射殺熊的不是陛下你麽?”

澹臺熠氣笑了,“宋卿若是因為此事便對孤這般態度,孤倒要問問你,難道孤還比不上一只野獸麽?!”

宋普說:“臣說過了,不要殺它,它是一個母親,任誰抱了它的孩子,都會發怒,這是母愛的本能,世子將它的幼崽偷走,陛下又將其射殺,這只幼崽便沒了母親,臣說過了,只要將孩子還給它,它必定不會再追趕世子,陛下不聽,仍是射殺了它,臣說過了。”

澹臺熠道:“那也是世子的過錯,宋卿想如何治他便直說,饒他是永安世子,孤也定會治其罪。”

宋普沒說話。

澹臺熠煩躁了,翻身下馬,將澹臺越手裏的熊崽奪過,對馬上的宋普道:“宋卿何必擔心它沒有母親,孤讓宮婢飼養它,它也定能活下去,這樣可夠了?”

宋普還是不想說話。

澹臺熠抿起了唇,過了一會兒,冷聲道:“宋卿當真要因為此事與孤鬧脾氣?”

宋普回應道:“臣沒有和陛下鬧脾氣。”

澹臺熠道:“不是與孤鬧脾氣,那宋卿為何不看孤?”

宋普不肯扭頭看過來,他此時是真的生氣了,與之前避暑山莊裏澹臺熠當著他的面射穿了一只小鹿一樣的心情,甚至更甚。

澹臺熠卻是不懂他的心情,他見他不看他,便繞過了馬頭,將熊崽舉到了宋普面前,“宋卿,孤要你看著孤。”

宋普看了那只細微聲音的熊崽,又極快地撇過了腦袋,仍然沒有看澹臺熠一眼。

澹臺熠多麽高傲的人,到此時也惱火了,“你既不想看到孤,孤也不想看到你,孤不管你了!”

他將熊崽丟下,連馬都不要了,轉身上了澹臺欽月的馬,最後看了宋普一眼,伸手一揮馬鞭,往來時的方向策馬而去。

而身後的那些侍衛也將那只黑熊用繩索套著,往獵場營地裏運去。

曹喜倒是還跟在宋普身邊,小心翼翼地問:“宋大人可要回去?”

宋普低頭看了一眼曹喜,也沒心思去想澹臺熠當眾官宣的事情,只想著方才那件事,委實鬧心。

而始作俑者澹臺越還在旁邊噓了一聲,說:“我們這個堂兄脾氣怎得變成這樣了?好歹給我一個面子啊,多丟臉。”

澹臺欽月無語道:“我都說了別去招惹那只熊崽,你偏要偷,現在還連累我,你這個害人精。”

澹臺越道:“怎麽能怪我!是這只熊崽自己跑到我跟前來的,這不是天意讓我抱它走麽?誰知道它還有個娘。”

又看向宋普,好奇地道:“你怎麽敢和我堂兄那麽說話?你不怕他?”

宋普不想理他,也不想給他眼神。

澹臺越嘀咕道:“竟還不理我。”

澹臺欽月看不下去了,“走吧,只盼陛下不要告到你爹那裏去,就你爹那個脾氣,揍你一頓都是輕的。”

澹臺越閉上了嘴。

就在他們上馬往回走了沒一會兒的時間,視線裏便出現了一匹駿馬往他們這邊跑過來,而澹臺熠便坐在那馬上,面容十分冷峻。

澹臺欽月等人只感覺似有暴風驟雨一般的壓迫感朝他們襲來,下意識地屏息,澹臺熠的馬還未到跟前,他有些冷硬的聲音便先一步傳了過來,“宋卿給孤一句話,你究竟想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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